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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生平事迹《梁武帝饿死台城》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2月13日 阅读:171 评论:0

侯景列兵绕台城,幡旗皆黑,用箭射书启于城中曰:“朱异等蔑弄朝权,轻作威福,臣为所陷,欲加屠戮。陛下若诛朱异等,臣则敛辔北归”。梁武问太子:“有是乎?”对曰:“然。”上将诛之。太子曰:“贼以异等为名耳;今日杀之,无救於急,适足贻笑将来,俟贼平,诛之未晚”。上乃止。侯景军百道俱攻,鸣鼓吹脣,喧声震地,纵火烧大司马、东、西华诸门,又以长柯斧斫东掖门,景据台城门外的公车府,萧正德据左卫府,景党宋子仙据东宫,范桃棒据同泰寺。景取东宫女数百,分给军士,又烧士林馆、太府寺等。次后,侯景又作木驴数百攻城,城上投石碎之。景更作尖项木驴,石不能破。梁将羊侃使作雉尾炬,灌以膏蜡,丛掷焚之。景攻既不克,士卒死伤多,乃筑长围以绝内外,又启求诛朱异等。城中亦射赏格出外曰:“有能送景首者,授以景位,并钱一亿万,布绢各万匹”。朱异、张绾议出兵击之,问羊侃,侃曰:“不可。今出人若少,不足破贼,徒挫锐气;若多,则一旦失利,门隘桥小,必大致失亡”。异等不从,使千余人出战。未及交锋,退走,争桥赴水死者大半。

羊侃子鷟,为侯景军所获,执至台城下,以示侃,侃对景曰:“我倾宗报主,犹恨不足,岂计一子,幸早杀之”。过数日,复持来,侃谓鷟曰:“久以汝为死矣,犹在邪!”引弓射之。景以其忠义,亦不之杀。原先投降侯景的历阳太守莊铁虑景不克台城,托称迎母,与左右数十人趣历阳,先遣书给留守历阳的田英、郭骆谎称:“侯王已为台军所杀,国家使我归镇”。骆等大惧,弃城奔寿阳,莊铁入历阳城,不敢守,率其母奔寻阳。

十一月,侯景立临贺王萧正德即帝位于仪贤堂,立其世子见理为皇太子,以侯景为丞相,妻以女,并出家之宝货悉助军费。景分其兵二千人攻东府城,攻陷之,杀南浦侯萧推及城中战士三千人,梁东宫主帅江子五与其兄尚书右丞江子四,以及从姑孰败归的南津校尉江子一均战死。时因台城久攻不克,景军人心离沮,又石头常平诸仓粮食已尽,军中乏食,景乃纵士卒掠夺民米及金帛子女。“是后米一升至七八万钱,人相食,饿死者什五六。”景於东府城东、西起土山,以临城内,城中亦作两山以应之,昼夜交战不息。会大雨,城内土山崩,贼乘之,垂入,苦战不能禁。羊侃令多掷火,为火城以断其路,景又募人奴降者,悉免为良。得朱异奴,以为仪同三司,异家资产悉与之。奴乘良马,衣锦袍,於城下仰诟异曰:“汝五十年仕宦,方得中领军,我始事侯王,已为仪同矣”。於是三日之中,“群奴出就景者以千数,景皆厚抚以配军,人人感恩,为之致死”。景土山稍逼城楼,柳津命作地道以取其土,外山崩,景军乃弃土山不复修,自焚其攻具。然此时材官将军宋嶷降于景,教之引玄武湖水以灌台城,於是阙前御街,皆为洪波。十二月,侯景又造诸攻具,百道攻城,又不克。

时梁兴四十七年(502—548年),境内无事,公卿在位及闾里士大夫罕见兵甲,贼至猝迫,公私骇震。宿将已尽,后进少年并出在外,城中宿将,惟羊侃、柳津、韦黯。而津老疾,黯懦而无谋,军旅指为,一决于侃。而羊侃于太清二年十二月,卒于城内。因而平荡之事,不得不期望城外援军。城外援军最先至者,为南徐州刺史邵陵王纶,直至钟山,为侯景军所败,退奔京口。嗣后鄱阳王范世子嗣、西豫州刺史裴之高、司州刺史柳仲礼、前衡州刺史韦粲、宣猛将军李孝钦、南陵太守陈文彻等皆至,共推柳仲礼为大都督。仲礼,为柳津之子。据《南史·柳仲礼传》:简文帝为雍州,津为长史,及入居储宫,津从,仲礼留襄阳,马仗、军人悉付之。稍迁司州刺史,侯景潜图反噬,仲礼先知之,屡启求以精兵三万讨景,朝廷不许。后景济江,朝野便望其至;兼蓄雍、司精卒,见推总督。侯景素闻其名,甚惮之。又据《南史·韦粲传》云:粲建议推仲礼为大都督,报下流众军。裴之高自以年位,耻居其下,累日不决。粲乃抗言于众曰:“今者同赴国难,志在除贼,所以推柳司州者?政以久捍边疆,为侯景所惮;且士马精锐,无出其前。若论位次,柳在粲下;语其年齿,亦少于粲;直以社稷之计,不得复论。今日形势,贵在将和。若人心不同,大事去矣。裴公朝之旧齿,年德已隆,岂应复挟私情,以阻大计?粲请为诸君解释之”。乃单舸至之高营,切让之。於是诸将定议。仲礼方得进军次新亭,贼列阵于中兴寺。相持至晚,各解归。是夜,仲礼入粲营部分,令粲顿青塘。青塘当石头中路,粲虑栅垒未立,贼必争之,颇以为惮。仲礼使直閤将军刘叔胤助粲、值昏雾,军人迷失道,比及青塘,夜已过半,垒栅至晓未合。景登禅灵寺,见粲营未立,便率锐卒来攻,军副王长茂劝据栅待之,粲不从,令军主郑逸逆击之,刘叔胤以水军截其后。叔胤畏懦不敢进,逸遂败。贼乘胜入营,左右牵粲避贼,粲不动,犹叱子弟力战,兵死略尽,粲遂见害,子尼及三弟助、警、构、从弟昂皆战死,亲戚死者数百人。《南史·柳仲礼传》云:韦粲见攻,仲礼方食,投箸被练驰之,骑能属者七十。比至,粲已败,仲礼因与景战于青塘,大败之。景与仲礼交战,各不相知。仲礼矟将及景,而贼将支伯仁自后砍仲礼,中肩,马陷于淖,贼聚矟刺之,骑将郭山石救之以免。自此壮气外衰,不复言战。神情慠佷,凌蔑将帅。邵陵王纶亦鞭策军门,每日必至,累刻移时,仲礼亦弗见也。纶既愤叹,怨隙遂成。而仲礼常置酒高会,日作优倡,毒掠百姓,污辱妃主。其父津登城谓曰:“汝君父在难,不能尽心竭力,百代之后,谓汝为何”。仲礼闻之,言笑自若。晚又与临城公大连(萧纲之子,为东扬州刺史)不协。景尝登朱雀楼与之语,遗以金环。是后闭营不战,众军日固请,皆悉拒焉。为什么当时以柳仲礼为总督的梁援军在台城下拒不与侯景军作战,以解台城之围? 吕思勉先生有一段较为入理的评析:“当日者,诸军独力皆不足破景,欲解台城之围,非齐力决战不可。然将骄卒惰,久成痼疾,不有严令,孰肯向前? 而一时诸将,无一材望足资统率者。不得已,就兵之最强者求之,柳仲礼遂以小器出承其令。得之既不以其道,自为众情所不服,虽应都督之任,依然号令不行,欲决战,仍非独力前进不可,此自非仲礼所乐为;诸军亦无不如是,遂成相仗不战之局矣。”

时邵陵王之兵,与临城公大连再至秦淮河南岸,亦无功。荆州刺史湘东王绎(萧衍第七子),遣世子方等、司马吴晔、天门太守樊文皎下援至城下,台城与援军信命久绝,有羊车儿献策,作纸鸱,系以长绳,写敕于内,放以从风,冀达众军,题云:“得鸱送援军,赏银百两”。援军募人能入城送启者,鄱阳世子嗣左右李朗诈为得罪,叛投贼,因得入城,城中方知援兵四集,举城鼓噪。鄱阳世子及永安侯确(邵陵王纶子)、前交州刺史李迁仕、前司州刺史羊鸦仁、天门太守樊文皎、柳敬礼等将兵渡淮,共破东府城前栅,营青溪东。旋为景将宋子仙所破,文皎战死。《南史·侯景传》云:是时邵陵王纶、柳仲礼甚于仇敌,临城公大连、永安侯确逾于水火,无有斗心。贼党有欲自拔者,闻之咸止。

太清三年(549年)二月,时城中疾疫,死者大半,景军亦饥,不能复战。东府城有积粟,其路为援军所断,且闻湘东王绎下荆州兵。彭城刘邈乃说景乞和,全师而反。景与王伟计,遣任约至城北,拜表伪降,以河南自效。简文太子以城中穷困,白梁武帝请许之。梁武怒曰:“和不如死!”太子固请曰:“侯景围逼已久,援军相仗不战,宜且许其和,更为后图”。上迟回久之,乃曰:“汝自图之,勿令取笑千载”。乃听之。景请割江右四州之地(即南豫州、西豫州、合州、光州),并求宣城王大器出送,然后解围济江。仍许遣其仪同于子悦、左丞王伟入城为质。傅岐议:以宣城王嫡嗣之重,不容许之。乃请石城公大款(大器弟)出送,许之。下诏曰:“善兵不战,止戈为武。可以景为大丞相,都督江西四州诸军事,豫州牧、河南王如故”。遂于西华门外设坛为盟誓,太子詹事柳津出西华门,景出栅门,遥相对,更杀牲歃血为盟。既盟,而景长围不解,专修铠仗,讬云“无船,不得即发”。又云“恐南军(援军屯秦淮河南岸)见蹑”,遣石城公还台,求宣城王出送,邀求稍广,了无去志。太子知其诈言,犹羁縻不绝。侯景渡江时,梁武曾召封山侯正表(萧宏子,正德弟)入援,正表率众至广陵,闻正德为景所推,遂讬船粮未集,盘桓不进。景以正表为南兖州刺史,封南郡王。正表即受景署,遂於欧阳立栅(在今扬州市仪征境内),以断援军。又欲进攻广陵,南兖州刺史南康王会理遣军击破之。正表走还钟离,遂降东魏。会理与前青、冀二州刺史湘潭侯退(鄱阳忠烈王恢子)、西昌侯世子彧(西昌侯渊藻之子)率众三万,至马邛州(在台城北),景虑其自白下而上,断其江路,请悉勒聚南岸(秦淮河南岸);又启称:永安侯确、直閤赵威方频隔栅见诟,乞召入城,敕并从之。景运东城米至石头,食遂足。湘东王绎师于武城(今湖北黄陂县南),湘州刺史河东王誉次巴陵(今湖南岳阳),前信州刺史桂阳王慥军于西峡口(《五代志》巴东郡,梁置信州),讬云俟四方援兵,淹留不进。景既知援军号令不一,终无勤王之效,又闻城中死疾转多,谓必有应之者。王伟乃说景曰:“王以人臣举兵,围守宫阙,逼辱妃主,陵秽宗庙,擢王之发,不足数罪。今日持此,欲安所容身乎! 背盟而捷,自古多矣。愿且观其变”。临贺王正德亦谓景曰:“大功垂就,岂可弃去!”景遂上启,称梁武十失,请诛君侧之恶臣,清国朝之秕政,然后还守藩岳。

太清三年(549年)三月,城内以景违盟,举烽鼓噪。初,闭城之日,男女十余万,擐甲者二万余人;被围既久,人多身肿气急,“死者什八九,乘城者不满四千人,率皆羸喘。横尸满路,不可瘗埋,烂汁满沟”。景决石阙前水,百道攻城,昼夜不息。邵陵世子坚屯太阳门(台城六门之一),终日蒱饮,不恤吏士,其书佐董勋、熊昙朗于城西北楼引景众登城,永安侯确力战不能却,乃排闼入启梁武云:“城已陷。”上安卧不动,曰:“犹可一战乎?”确曰:“不可。”上叹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既而侯景与王伟入,梁武帝问侯景:“初渡江有几人?”景曰:“千人。”“围台城几人?”曰:“十万。”“今有几人?”曰:“率土之内,莫非己有。”梁武帝俛首不言。台城从太清二年十月廿四日被困,至太清三年三月十二日被侯景军攻破,前后被围一百三十多天。景矫诏遣石城公大款解外援军,於是诸援军并散。据《南史·柳仲礼传》:仲礼及弟敬礼、羊鸦仁、王僧辩、赵伯超并开营降贼,王僧辩为湘东王萧繹使督舟师援台城者,才至而宫城陷。景留敬礼、羊鸦仁而遣仲礼、僧辩西上,各复本位。上虽外为侯景所制,而内甚不平。景使其军士入直省中,或驱驴马,带弓刀,出入宫庭,上怪而问之,直閤将军周石珍对曰:“侯丞相甲士。”上大怒,叱石珍曰:“是侯景,何谓丞相!”左右皆惧。是后上所求多不遂志,饮膳亦为所裁节,忧愤成疾。是年五月,上卧净居殿,口苦,索蜜不得,再曰:“荷! 荷!”遂殂,年八十六。景秘不发丧,二十余日,乃迎皇太子萧纲即位,是为太宗简文皇帝,萧正德知为景所卖,密书鄱阳王萧范,期以兵入,为景军所得,六月,景矫诏杀死正德。

由上所述,不难看出,侯景包围建康台城一百三十多天,最终被攻破,他所利用的正是梁境内尖锐的阶级矛盾和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先说利用梁境内尖锐的阶级矛盾。太清二年侯景寿阳起兵至采石渡江,“有马数百匹,兵八千人”。而围台城时,发展至十万人。这里面固然包括侯景军到达建康以南朱雀航后,与萧正德的军队汇合。但萧正德守宣阳门,东宫学士庾信守朱雀门,两人所率“宫中文武三千余人”。后庾信“弃军走”,二者兵力合起来不过一万余人。因而侯景围台城的十万人中,显然是吸收了梁境内对萧衍腐朽统治不满的贫苦民众,特别是吸收了大量被役使的奴婢加入了反梁队伍。史称“景募人奴降者悉免为良”,特别是得朱异奴,以为仪同三司。“於是三日之中,群奴出就景者以千数,景皆厚抚以配军,人人感恩,为之致死。”说明建康城内外广大受苦民众,特别是为数众多的被役使的奴婢加入其队伍,使其不断壮大了力量。

其次,侯景也充分利用了梁统治集团内部相互观望、相互倾轧,不愿真心勤王的矛盾。侯景在渡江时利用的是萧正德与萧衍伯侄,也是养父与养子之间的矛盾。台城被围之时,建康城外援军在邵陵王萧纶(萧衍第六子)、东扬州刺史萧大连(皇太子萧纲子)、南兖州刺史萧会理(萧衍第四子萧绩之子)、司州刺史柳仲礼、西豫州刺史裴之高、衡州刺史韦粲、高州刺史李迁仕等率领下,共有二三十万人之多,共推柳仲礼为大都督,指挥全局。其中除韦粲一人忠勇战死外,其余将帅大都顿兵不战,互相暴掠。史称“仲礼神情傲狠,陵蔑诸将”,与邵陵王纶、临城公大连“深相仇怨”。大连又与永安侯确有隙,“水火不容”。太清三年(549年)三月,台城被围已有一百二十余日,“闭城之日,男女十余万,擐甲者二万余人”。至此,“死者什八九,乘城者不满四千人,率皆羸喘”。而作为梁援军统帅的柳仲礼“唯聚妓妾,置酒作乐,诸将日往请战,仲礼不许”。安南侯骏说邵陵王纶,要求分军三道,出其不意攻侯景军,邵陵王不从。面对援军顿兵不动,台城岌岌可危的状况,萧衍问计于将军柳津(仲礼父),柳津回答说:“陛下有邵陵,臣有仲礼,不忠不孝,贼何由平?”建康城下的援军是这样,建康城外的勤王之兵同样淹留观望。当时湘东王绎(萧衍第七子)军于郢州之武城,湘州刺史、河东王誉军于青草湖,信州刺史桂阳王慥(萧衍兄懿之孙)军于西峡口,“托云俟四方援兵,淹留不进。”侯景对梁武帝说:“臣至百日,谁肯勤王?”确乎当时的真实情况。因此,侯景正是利用了梁统治境内尖锐的阶级矛盾和统治集团内部互相倾轧,互不统属,不愿勤王等矛盾,藉以壮大了自己的力量,最终得以攻陷了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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